《蕭邦練習曲》導聆指南|Chopin Étude Op.10、Op.25 必聽名曲 & 聆聽重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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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邦練習曲

提到蕭邦的練習曲,很多人第一反應都是「很難彈」。但這些作品早已超越單純的技巧訓練,成為能被反覆聆聽、充滿畫面感與情緒的音樂,本篇精選了《Op.10》與《Op.25》中最知名的作品,帶你用「聽」的方式,重新認識蕭邦練習曲的魅力!

練習曲(Étude)原本是為了訓練演奏技巧而寫的作品,用來針對某一種(或一組)樂器技巧反覆鍛鍊。蕭邦(Chopin) 很可能彈過 徹爾尼(Czerny)、克萊曼蒂(Clementi) 所寫的練習曲(這些鋼琴教材到現在仍是鋼琴學習的經典),蕭邦卻把技巧練習寫成了能反覆欣賞、能站上舞台、走進音樂廳的作品。

蕭邦的第一套練習曲《作品 10》(Op. 10)於 1833 年出版,當時他才 23 歲。雖然年紀輕,但早已在波蘭與巴黎沙龍圈中累積了不小的名氣。這一組作品,蕭邦題獻給「我的朋友——李斯特(Franz Liszt)」,李斯特比蕭邦小兩歲,李斯特之後也創作了自己的《超技練習曲》。

幾年後,蕭邦完成了第二套 12 首的《作品 25》(Op. 25),並獻給摯友瑪麗・德古(Marie d’Agoult),同時也是李斯特的戀人。至於最後的練習曲創作,則是 1839 年發表的 《三首新練習曲》(3 Nouvelles Études),收錄於一套更大型的鋼琴教學著作《Méthode des méthodes de piano》中。

接下來,就跟著我們一起透過幾首經典選曲,深入認識蕭邦的練習曲世界吧!

Étude Op.10 No.1 瀑布

整首曲子由右手大量快速分解和弦構成,音符像水流一樣不斷傾瀉、翻湧,幾乎沒有喘息空間,如水流般翻湧的和弦進行,視覺與聽覺上都非常有畫面感。整體採用三段式(A–B–A)結構,這也是 Op. 10 中多數練習曲的常見形式:先呈現主題,帶入對比段落,最後再回到最初的想法。

在〈瀑布〉中,右手音群高速傾瀉、上下翻飛,速度之快,甚至讓鋼琴大師霍洛維茲(Vladimir Horowitz) 稱它是蕭邦所有練習曲中最難的一首,所以他本人從未在公開演出中演奏過。左手看似只是拉出長音支撐,但考驗都集中在右手奔流的音型上。

蕭邦練習曲

Étude Op. 10, No. 3 告別

連蕭邦自己都曾形容為「我寫過最美的旋律之一」的主題,告別是整套練習曲中,最容易讓人停下來細聽的一首。曾多次被改編,出現在流行音樂中,被大眾所熟知,像是英國樂團 Muse 的歌曲〈Survival〉,以及探戈作品〈La melodía del corazón〉,都能聽見它的影子。

在技巧層面上,這首曲子看似溫柔,實則非常考驗控制力,必須在右手同時處理旋律與伴奏:旋律需要被清楚唱出來,卻又不能讓伴奏音型干擾,而左手則負責加入切分節奏(off-beat)的低音線條、額外的和聲,甚至在某些段落中,還會出現隱約的對旋律,常被認為是一首「音樂性遠比技巧更難」的練習曲。

Étude Op. 10, No. 5 黑鍵

這首練習曲會被叫作「黑鍵」,原因很單純,因為只在鋼琴的黑鍵上演奏。在鋼琴作品裡,這種設定本來就不常見,而且還要維持這麼快的速度,也就成了這首曲子最關鍵、也最折磨人的挑戰。黑鍵位置比較高、間距又不那麼直觀,手型只要一亂,就很容易失控,所以這首常被拿來訓練右手手指的穩定度與控制力。

Étude Op. 10, No. 8 陽光

華麗又明亮的練習曲,一開始就由右手輕快的顫音揭開序幕,雖然蕭邦《作品 10》中多數練習曲採用三段式(A–B–A’)結構,但這首作品的曲式略有不同。音樂先從陽光明媚的 F 大調出發,轉向較為陰鬱的 D 小調,彷彿晴朗天氣中突然出現一場風雨。

在一段充滿張力的發展後,樂曲短暫回到最初的主題,接著又展開另一個新的想法。最後,作品以一段閃耀的華彩作結,再次呼應開頭,留下明亮而俐落的印象。這首曲子最困難的地方在於右手快速且密集的裝飾音;同時,演奏者還必須在左手多半佔據的音域中,讓旋律清楚浮現、不被伴奏掩蓋。

Étude Op. 10, No. 12 革命

《作品 10》的最後一首練習曲,是蕭邦早期作品中情感最為個人化的一首,完成於 1831 年「十一月起義」失敗期間,當時波蘭人民反抗俄羅斯帝國統治,最終遭到俄軍鎮壓。因病無法參與保衛祖國行動的蕭邦,在得知波蘭戰敗的消息後,寫下了這首後來被稱為〈革命〉的練習曲,將憤怒、悲痛與無力感,全都傾注進音樂之中。

〈革命〉並不像其他練習曲那樣,專注於某一個明確的技巧訓練,而是更全面地考驗演奏者的整體控制力。要把這首曲子彈好,事前對指法的規劃非常重要,左手密集又快速的音群,幾乎從頭到尾都處在高張力狀態,不是輕鬆能應付的段落。音樂在最後一次主題陳述後突然停止,像是一句話被強行打斷,留下未竟的情緒與張力。

Étude Op. 25, No. 1 風琴

這首曲子有點像雲朵一樣輕飄飄的,也像風聲一樣,手指像微風一樣輕快地掠過琴鍵,音符連續流動,卻不能留下過重的痕跡,彷彿聲音本來就存在空氣之中,所以有個暱稱叫風琴練習曲,不是蕭邦自己取的。

風琴(Aeolian harp)是一種很迷人的樂器,本來就不是給人用手演奏的,琴弦會隨著風吹而自然共鳴,只要風輕輕掠過,就會發出細緻而飄忽的聲音,名字來自希臘神話中掌管風的神祇,概念本身就帶著一種「順其自然」的詩意。

這首作品其實還有另一個較少人知道的暱稱「牧童」,來自一位研究蕭邦的學者,他認為蕭邦在創作時,腦中浮現的畫面是一名牧童吹著長笛,引導羊群前行。這首聽起來卻格外純淨、溫柔,像是一段隨風飄散的旋律,而不是刻意被彈奏出來的聲音。

Étude Op. 25, No. 2 蜜蜂

這首之所以有這麼俏皮的暱稱,旋律一直在動,帶著輕微半音變化,聽起來像嗡嗡飛來飛去、在花叢間穿梭的那種感覺,靈活又不安分。

核心不是比「力氣」或「音量」,而是比手的獨立性+節奏的穩:右手一路是八分音符三連音,左手同時是四分音符三連音,形成很麻煩的複節奏(polyrhythm),但整體又要保持輕、順、連(legato),聽起來才會像蜜蜂在飛,而不是在趕火車。戈多夫斯基(Godowsky)甚至做過「左手獨奏」的改編,難到不講武德。

Étude Op. 25, No. 5 錯音

被稱為「錯音」的這首練習曲,每一個音都是刻意寫下的,沒有任何一個是真正的錯音,但是因為第一段旋律大量使用了「小二度」(也就是半音)的音程,這種緊貼在一起的音程,聽起來難免帶點刺耳、不安的感覺,也讓人誤以為好像彈錯了音。

到了第二個主題,不再大量使用半音,而是改以「大二度」(全音)為主,相較之下,旋律聽起來開闊許多,也讓整首練習曲在音響色彩上形成鮮明對比,這首主要重視準確度與心理穩定度,半音音程距離極近,手指只要稍微偏一點,就真的會變成錯音

Étude Op. 25, No. 9 蝴蝶

蕭邦練習曲中第二首以 降 G 大調寫成的作品,〈蝴蝶〉在各個層面都很符合它的暱稱。整首曲子輕巧、靈動,篇幅也非常精簡,是蕭邦所有練習曲中最短的一首,實際演奏時間不到一分鐘,像一瞬間掠過耳邊的身影。

所謂的「蝴蝶感」,來自右手反覆出現的音型設計:每一拍的第一個十六分音符會跳躍一個八度,接著在同一拍中移動,讓旋律聽起來像是在空中振翅飛舞。左手則採用相對典型、穩定的分解伴奏,形成清楚的支撐,要在高速之下保持精準、輕盈又乾淨,才能讓〈蝴蝶〉真正飛起來。

Étude Op. 25, No. 11 冬風

〈冬風〉練習曲左右手各自承擔高強度挑戰:快速奔流的音群、大跨度的八度跳躍,以及需要極度控制的觸鍵與句法處理。即使音符密集、速度飛快,旋律仍必須被清楚地聽見,否則整首曲子只會剩下噪音,在將近四分鐘的演奏時間裡,對演奏者的體力與精準度都是極端考驗。

關於這首〈冬風〉,曾有一則註解流傳至今,語氣毫不留情寫說:「心胸狹隘的人,無論手指多靈活,都不該碰這首曲子。」或許誇張,卻也點出了〈冬風〉真正的門檻:要求演奏者有足夠的氣度與音樂格局,才能撐得起這場迎風而行的演出。

Étude Op. 25, No. 12 大海

整組練習曲的最後一首,一連串彷彿海浪起伏的音型:幾乎每兩小節,左右手就會橫越整個鍵盤,大幅度地來回奔波。這些「浪」有高有低、有強有弱,層層推進,讓整首曲子充滿動態張力。

整體氛圍接近一個風浪洶湧的夜晚,像是在大海中央迎著狂風前行,沒有真正的平靜時刻。直到最後,音樂轉入 C 大調,以莊嚴而開闊的姿態收尾,彷彿暴風雨過後,海面終於恢復平靜,留下一片遼闊而清澈的景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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